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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时代是中国文明的源头

许顺湛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黄帝时代与考古学文化
  海内外炎黄子孙都尊称炎帝黄帝是人文始祖,这一虔诚的信念,形成了巨大的民族凝聚力。这个始祖史学界过去多作为传说看待,有人把他作为真实的人看待,有人把他作为一个族看待,也有人把他作为一个族的代表人物看待,他既是一个人,也是一个族。《国语·晋语》说:“昔少典娶有蟜氏,生黄帝、炎帝。”从这一句话看,炎帝黄帝都是具体的人。但是《帝王世纪》却说:炎帝传位八代至榆罔五百三十年,黄帝代炎帝而有天下。黄帝炎帝同父所生,岂能五百年以后黄帝才代替炎帝而有天下,哪里会有这样长寿的人?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说:“黄帝者,少典之子”“黄帝崩,葬桥山。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,是为颛顼也。”可是《史记·秦本纪》中却说:“秦之先,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……生子大业,大业取少典之女,曰女华。”少典生黄帝,颛顼为黄帝孙辈,女修又是颛顼的苗裔孙,可是女修的儿子又娶黄帝的妹子女华,这是绝对不可能的。如果把少典、黄帝、颛顼都作为一个族看待,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。
  黄帝确是一个族,少典、黄帝、颛顼、始均、苗龙等都是族,他们之间所谓相生的关系,实际是族的分支。
  史书上有许多记载,都说明黄帝确实是一个具体的人,一个人和一个族根本不是同一概念,可是史书记载其名称始终是统一的。我认为说黄帝是一个族,是对的;说黄帝是一个具体的人,是族的领袖也是对的。远古时代族名和族的领袖名称往往是统一的。黄帝的名称具有双重含义。除黄帝外,最典型的例证还有共工。《淮南子·兵略训》中说:“颛顼尝与共工争矣”,又说:“(共工)与高辛(帝喾)争为帝”。《韩非子·外储篇》中说:“(尧)又举兵而诛共工于幽州之都。”从颛顼到尧时都有共工,最后把共工杀于河北省的北部。共工是死了,其实还没有死。《荀子·议兵篇》中清楚地说:“禹攻共工。”共工又活了。这里同样说明共工是一个族,族的领袖名字称共工,而且世代领袖名字均称共工。我们把黄帝作为具体人来看待,但不是一代人,而是若干代人。由于有世袭名号,他的名字是可以世代相传的,直到他的名号为其他名号代替为止。关于黄帝时代有两种理解:一种是始于少典娶有蟜氏生黄帝炎帝,直到黄帝崩葬桥山;另一种是始于炎帝传位530年,黄帝代炎帝而有天下,直到黄帝乘龙归天,颛顼执政。我说的黄帝时代是后一种理解。
  关于黄帝时代的考古文化:二里头文化是夏代文化,它的早期可能达到距今4200年前。海岱和豫东的岳石文化,其时代大体与夏代相对应。夏以前是尧舜时代,对应考古学文化,在中原地区主要是龙山文化,横向比较,山东龙山文化、陕西龙山文化以及齐家文化,大都属于这一时期。尧舜之前是帝喾时代,属于河南龙山文化早期。颛顼时代属于仰韶文化末期到龙山文化早期。颛顼、帝喾、尧、舜其绝对年代,当在距今5000年到距今4200年之间。颛顼之前是炎帝和黄帝。仰韶文化的时代可与炎帝黄帝相对应。仰韶文化的上限早到距今7000年,下限到距今5000年,大体上下2000年。炎帝传位八代至榆罔530年,黄帝代炎帝而有天下。因此,黄帝时代可划归距今5000年到距今6500年之间。炎帝时代可划归距今6500年至距今7000年之间。对应考古文化,炎帝时代相当仰韶文化早期,黄帝时代相当仰韶文化中晚期。炎帝时代已有黄帝族,黄帝时代炎帝族仍然存在,所以说,仰韶早期不能排除黄帝族的文化,仰韶中晚期不能排除炎帝族文化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中说:“黄帝时有万诸侯”,换句话说,黄帝时有许多部落、部族或酋邦王国,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内创造了古老的文化。由于黄帝族在当时具有特殊的地位,而且烜赫的声誉流传后代,以他作为时代的代表是顺理成章的。
  炎帝族活动的地域,主要在陕西、河南、河北及湖北等地。黄帝族活动的地域主要在河南,其次在陕西、山西、河北、山东等地。炎帝黄帝活动的地域都在仰韶文化分布的范围之内。仰韶文化不全是黄帝文化,但黄帝时代文化可以包括仰韶文化。不仅如此,与黄帝时代相当的大汶口文化、红山文化、良渚文化,广义地讲,可以概括为黄帝时代文化。
  黄帝时代的创造发明
  黄帝时代的创造发明,见于文献记载的已经很多,如果结合考古发现则更多。有的见于文献则未见于考古,有的见于考古则未见于文献,其主要的发明创造,多数文献与考古基本上是可以对照的。但是记载黄帝时代的文献,学者们看法很不一致,有的相信,有的不相信,有的半信半疑,有的相信其中一部分。重视先秦文献是对的,但对后期文献提出的新材料新见解也不能一概否定,本着这种指导思想,我把古史文献与考古材料结合起来,介绍黄帝时代的创造发明。
  一是陶器的发明创造。神农氏时代已经发明了陶器,最早的年代可能要早到距今1万年以前。考古发现的七八千年以前的裴李岗诸文化,已经有很多品种的陶器。到了黄帝时代,《物原》说:“轩辕作碗碟”,其实碗碟之类陶器,在炎帝时代,甚至在裴李岗诸文化中已经出现。《古史考》说:“黄帝时有釜甑”,这两种陶器可以说是新产品。有釜甑必然会有陶鼎。庙底沟类型的仰韶文化中还有陶灶。仰韶时期的陶器,还有陶壶、陶罐、陶钵、陶瓶、陶盘和尖底瓶等。仰韶时期陶器生产在人们生活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,甚至出现了管理陶器生产的“官员”。《列仙传》说:“宁封子为黄帝陶正。有人过之,为其掌火,能出五色烟,久则以教封子,封子积火自烧。”烧陶出五色烟可能是烧制彩陶光折射的一种反映。彩陶的出现是制陶史上的一项重大突破,它反映了烧陶技术的提高,彩绘艺术的出现,彩绘颜料的科学选择和实验。
  二是生产、生活和交通工具。《世本》里说:“雍父作臼”“雍父作杵”“挥作弓”,“夷牟作矢”,“垂作耒耜”,“垂作铫”“垂作耨”“共鼓、货狄作舟”。据宋衷注皆黄帝臣的创造。仰韶文化之前,粮食加工工具有石磨盘和石磨棒,杵臼的出现较石磨盘进步。弓矢在黄帝之前已经发明,挥与夷牟作弓矢,当是对弓矢的改进。仰韶时期的遗址中,普遍地发现有石矢、蚌矢和骨矢。耒、耜、铫、耨都是农具,主要是木质的、石质的或骨质的。石质和骨质的农业生产工具,各处遗址中均有发现。相当于仰韶文化晚期的红山文化、良渚文化中发现有石犁,仰韶文化中木犁可能已经出现,有些圆尖刃的石铲当是原始石犁。《易·系辞传》说:黄帝时“刳木为舟,剡木为楫”,舟楫在仰韶文化时期肯定是有的,与仰韶晚期约同时的良渚文化中发现有划船的木桨,是已朽木船的直接证明。在仰韶文化中发现有船形陶器。“刳木为舟”,说明当时的船是独木舟。不见于文献记载而见于考古发现的工具,还有斧、锛、铲、刀、镰、凿等。
  三是纺织麻丝制作衣服。《易·系辞传》说:“黄帝……垂衣裳。”《世本》说:“伯余作衣裳”“胡曹作冕衣”,宋衷注:伯余、胡曹皆黄帝臣。《竹书纪年》说:“(黄帝)初制冕服。”说明黄帝时代的人们已不是赤身裸体,或披树叶穿兽皮,而是有冠帽,有衣服。《淮南子·汜论训》说:“伯余之作衣也,緂麻索缕,手经指挂,其成犹网罗。”仰韶时期陶器上的布纹痕迹,经专家鉴定确属麻布,每厘米经纬约10根左右。稀疏程度确如网罗。《通鉴外纪》说:“西陵氏之女嫘祖,为黄帝元妃,始教民育蚕,治丝茧以供衣服,后世祀为先蚕。”这是说黄帝时代已经饲养家蚕,并缫丝织布做衣服。在中原地区发现仰韶时期的家蚕茧和陶塑的家蚕蛹。在江南相当仰韶晚期的良渚文化中,发现了丝带和和丝织的绢。这就说明黄帝时代的人们,不仅着麻布衣服,而且也出现了更高档次的丝织衣服。
  四是绘画与雕塑。《世本》说:“史皇作图”,宋衷注说:“史皇,黄帝臣也。图为画物象也。”张澍粹注引《易通卦验》说:“轩辕子苗龙,为画之祖。”“画物象”在早期是用于记事,渐后才发展为图画。黄帝之前没有绘画的记载,仰韶文化之前也没有发现绘画。进入仰韶时期,彩陶绘画是举世瞩目的,其内容有动物、植物,早期是像生形的,渐后发展为抽象性的,直至大量出现了几何图案的彩绘。关于当时的雕塑艺术,文献没有明确记载,但是考古发现却是十分丰富的。形态优美的陶器和装饰品都应属于雕塑艺术范畴。除此之外,仰韶文化中发现有陶鸟、壁虎、陶人头,最精美的是陶鹗鼎。大汶口文化中发现有兽形鬶、鸟形鬶和玉龟。红山文化中发现有栩栩如生的女神和玉龙。良渚文化中发现的各种玉雕更是精彩绝伦。
  五是音乐。《世本》说:“黄帝乐名《咸池》。”《史记·乐书·集解》引郑玄曰:“黄帝所作乐名,尧增修而用之。咸,皆也。池之言施也,言德之无不施也。”《帝王世纪》说:“黄帝损庖(伏)羲之瑟,为二十五弦,长七尺二寸。”《咸池》的具体内容无法知道,黄帝时的瑟在考古中未能发现。仰韶文化中发现有陶筒鼓,但不知蒙的是什么皮。陶寺龙山遗址中发现有鳄鱼皮鼓。《世本》里说:“黄帝使伶伦造磬”,龙山文化中有石磬,仰韶文化中虽然没有发现形制相同的石磬,但许多带孔的石器都可以作为打击乐器。史书上记载古代有陶埙,仰韶文化中确实有了陶埙,仰韶文化之前的裴李岗文化中,发现了距今七、八千年的七音骨笛,是音乐史上的奇迹。由此推论仰韶时期的音乐水平是可想而知的。
  六是文字、八卦与天象历法。《世本》说:“沮诵、仓颉作书。”宋衷注说沮诵、仓颉为黄帝臣。《韩非子·五蠹篇》《淮南子·泰族篇》以及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等史书,都认定仓颉是初作书者。在半坡和姜寨的仰韶遗址中,发现了相当数量的刻画符号,不少学者都认为是原始文字的孑遗。大汶口文化中发现了象形文字。
  《帝王世纪》说:“庖(伏)牺氏作八卦,神农重为六十四卦,黄帝尧舜广而申之,分为二易,至夏人因炎帝曰《连山》,殷人因黄帝曰《归藏》,文王广六十四卦,著九六之爻,谓之《周易》。”《周易》尽人皆知,国内外学者已经形成了易学热。中国的易学包括了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哲理,代表了中国古代文化的最高水平。黄帝时代的八卦在考古中已有发现。江苏海安青墩遗址中发现距今六千年的重卦,赵国华在《生殖崇拜文化论》一文中,把八卦的源头推到距今6000年前西安半坡仰韶文化时期。大汶口文化发现龟壳中装有小石子,是占筮的工具,淅川下王岗仰韶晚期遗址中发现卜骨,说明在黄帝时代占卜都出现了。《竹书纪年》说:“(黄帝)游于洛水之上,见大鱼,杀五牲以醮之,天乃甚雨,七日七夜,鱼流于海,得图书焉。龙图出河,龟书出洛,赤文篆(绿)字以授轩辕。”这里所说的即“河图”“洛书(或称龟书)”,它是古代的天象历法,与八卦关系十分密切。《史记·历书》说:“盖黄帝考定星历,建立五行,起消息,正闰余,于是有天地神祗物类之官,是谓五官,各司其序。”《索隐》引《世本》《律历志》说:“黄帝使羲和占日,常仪占月,臾区占星气,伶伦造律吕,大挠作甲子,隶数作算数,容成综此六术而著《调历》也。”以上几段话说明黄帝时:重视天象观察,为了定星历而设了专职的官吏。容成作《调历》是代表了多方面的科学技术成就。对照考古发现,在安徽省含山县凌家滩,发现了距今5000年前大汶口文化的玉板龟书八卦图,天文史专家认为是中国最早的历法。在河南省濮阳市西水坡,发现了距今6400年前的一座仰韶大墓,墓圹南圆北方,反映了6000年前已经出现了天圆地方盖天说理论。墓主人左右随葬有蚌壳摆塑的龙虎,天文学家认定当时出现了对天体“东宫”、“西宫”的认识,也正是对历法中春分秋分的认识。天圆地方的盖天说,在红山文化、良渚文化中都有反映,特别是良渚文化的玉琮很能说明问题。以上所说的考古发现,虽然是挂一漏万,但对黄帝时代的天象历法的出现,不能不是一个有力的证实。
  七是宫室的营建。《帝王世纪》说;“自黄帝以上,穴居而野处。”“及至黄帝,为筑宫室,上栋下宇,以待风雨。”其实在黄帝以前人们已经会营造房屋了。七八千年前的裴李岗文化,人们已经定居,考古发现了许多窝棚式的半穴居房址。到了仰韶中晚期,也就是我们说的黄帝时代,人们营造的房子有半地穴,有地面建筑,有圆形房子,也有方形房子。营建房子已经会立柱架梁,墙壁是木骨泥墙,室内一明两暗,这种建筑房屋的模式,奠定了五千年以来具有中华民族风格的民居建筑基础,它是中华民族建筑的鼻祖。不仅如此,在仰韶文化中,还发现了“前堂后室”的大型建筑,它是进入王朝时代的“前朝后寝”建筑的祖型。特别是在大地湾仰韶文化晚期,发现了占地400平方米的大型建筑,不仅建筑宏伟,而且是“四阿重屋”,谁也不敢相信,阶级社会的王宫建筑格局,竟然出现在5000年前仰韶文化中。更使人惊奇的是,在这座“四阿重屋”的地坪上,发现了原始水泥(相当现代100号水泥)和人造轻骨料,这简直是建筑史上的特大奇迹。
  八是铜器。《管子·地数》中提到黄帝采金(铜),蚩尤用铜制器。另外,传说有黄帝铸鼎升仙的故事,其地在今灵宝县,有铸鼎原,有黄帝陵。这种传说在文献中很难稽考取证,但是在仰韶文化中确有发现。在河北、山西发现有铸铜遗渣,在西安半坡和临潼姜寨,发现了距今6000年前的青铜和黄铜。在甘肃距今5000年前的马家窑文化中,也发现了铜器。说明黄帝时代的考古学文化中确有铜器。
  黄帝时代的社会形态
  一是一夫一妻制小家庭与贫富分化的出现。人类社会早期是群婚阶段,后来出现了以氏族为基础的社会,实行族外婚、对偶婚。氏族的性质开始是母系,后来发展为父系。仰韶时期已进入父系氏族社会,虽然某些地方仍保留有母系氏族,但是代表黄帝时代的主流是父系社会。在西安半坡遗址中,发现有些房子内,有自己的生产工具,自己的粮瓮、粮窖;自己的灶塘,显然是一夫一妻制小家庭形象。在淅川下王岗仰韶遗址中,发现成排的小房间,也是小家庭的鉴证。大汶口文化中发现男女合葬墓,普遍是男左女右,这是一夫一妻制的实例。最突出的是大汶口文化、红山文化、良渚文化中,从墓葬随葬品的悬殊,清楚地可以看出贫富分化已走向极端。甚至在红山文化中还发现了类似金字塔式的大型积石冢,在仰韶文化和大汶口文化墓葬中,发现了奴隶殉葬。同时也发现有人牲祭祀和奠基。这样的社会已经不是原始共产社会的模式,各尽所能,平均分配,人人平等的社会已经成为过去,此时贫富分化、阶级出现。
  二是内行刀锯,外用甲兵。贫富分化、阶级出现的社会是不会平安的,原始的氏族部落组织,不能适应社会,管理社会的传统方式受到巨大的冲击。在此时,正如《商君书·画策》说:“神农之世,男耕而食,妇织而衣,刑政不用而治,甲兵不起而王。神农既没,以强胜弱,以众暴寡,故黄帝作为君臣上下之义,父子兄弟之礼,夫妇配匹之合,内行刀锯,外用甲兵。”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说得更为具体:“轩辕之时,神农氏世衰,诸侯相侵伐,暴虐百姓,而神农氏弗能征。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,以征不享,诸侯咸来宾从。”“炎帝欲侵陵诸侯……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。三战,然后得其志。蚩尤作乱,不用帝命。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,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,遂禽杀蚩尤。”类似上述记载还很多。这些记载主要说明一个问题,那就是黄帝时代,由贫富分化、阶级出现,而发展到内行刀锯,外用甲兵阶段。
  三是酋邦王国出现。氏族根据需要联合为部落,部落根据需要组成部落联盟,有些部落联盟发展为一个部族,甚至蜕变为酋邦王国。这一规律在世界各个文明中心概莫能外。《史记》说:黄帝时有万诸侯,这里说的诸侯,指的是部落,或部落联盟,或部族,或酋邦王国。各种形式的社会组织在当时都有存在。黄帝在当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族,而且组成了酋邦王国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说:“黄帝二十五子,其得姓者十四人。”《索隐》说:“其得姓者十四人,为十二姓,姬、酉、祁、己、滕、箴、任、僖、姞、儇、依是也。”这十二姓的后代我依《世本》作过统计,发展为五百多个姓氏。据《史记·三代世表》记载,著名的颛顼、帝喾、尧、舜、禹、后稷等族,即后代的夏商周三代诸族都是黄帝族的分支。《山海经》里记载的北狄和犬戎也是黄帝族的分支。黄帝族在当时至少已形成雏形。如果对照仰韶文化,它的居住建筑、使用的器皿、埋葬习俗,在纵横几千里的范围内,竟然存在着惊人的共性,这不能不考虑族的影响和原始宗教的作用。黄帝时究竟有多少族不知道,文献只说“有万诸侯”,在万诸侯中黄帝是权威的领袖,炎帝和蚩尤也是当时有影响的领袖,但都被黄帝打败了。黄帝和炎帝在阪泉的战斗中,熊罴貔貅*虎各路诸侯都参战了。在涿鹿与蚩尤作战中,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只说:“征师诸侯”,没有指名那些诸侯。《正义》里说:“天遣玄女下授黄帝兵信神符,制服蚩尤。”又引《山海经》说:“黄帝令应龙攻蚩尤。”看来黄帝还是一个原始宗教领袖,是一个大巫师。诸侯听从黄帝调遣,说明黄帝至少处于盟主地位。黄帝这个盟主是有实力的,他是一个酋邦王国的国王,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说:“举风后、力牧、常先、大鸿以治民。”《集解》引郑玄曰:“风后,黄帝三公也。”引班固曰:“力牧,黄帝相也。”《正义》说:“四人皆帝臣也。”引《帝王世纪》说:风后为相,力牧为将。其实风后、力牧、大鸿都是黄帝麾下的军事大臣,后世留传有《风后兵法》《力牧兵法》《鬼容区(大鸿)兵法》。《管子·五行》说:“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,神明至。蚩尤明乎天道,故使为当时(管天时);大常察乎地利,故使为廪者(管仓廪);奢龙辨乎东方,故使为土师(即司空管手工业);祝融辨乎南方,故使为司徒(管农业);大封辨乎西方,故使为司马(管兵马);后土辨乎北方,故使为李(狱官)。是故春者土师也,夏者司徒也,秋者司马也,冬者李也。”黄帝不仅有六相(蚩尤后来脱离黄帝)分管手工业、农业、军事和司法,而且手工业内部还有更细的分工,宁封是陶正,雍父分管作杵臼,共鼓、货狄分管作舟,挥与夷牟分管作弓矢,垂分管作农具,伯余与胡曹分管作衣服。当时仓颉是史官,伶伦是乐官,容成是负责天象历法的天官,羲和、常仪、臾区、大挠、隶数等,都是参与制定历法的专家。从上述情况看,黄帝不是孤立的一个英雄,他有一个庞大的领导集团。古代社会的部落达不到,部落联盟也达不到,只有发展到酋邦王国阶段才有这种可能,黄帝只有是酋邦王国的世袭领袖,他才能够叱咤风云,驰骋中原,成为烜赫一代影响万世的伟大的神话式的人物。
  结 语
  黄帝时代与考古学文化结合起来看,当时农业生产已经社会化,部分手工业已专门化,知识分子(应包括巫师集团)已经阶层化,原始宗教(包括葬俗祭祀)规范化,出现了酋邦王国,出现了政权组织的雏形,许多重大的创造发明,像雨后春笋般的都在这一时期出现。它是远古文化的黄金时代。以黄帝为代表的划时代的社会阶段,呈现出大动荡、大融合、大变革、大发明朝霞万里的文明曙光,它与世界各个文明中心交相辉映,照亮了地球的东方。我们说黄帝时代是中国文明的源头是毫不夸张的。
  选自《黄河文明的曙光》 中州古籍出版社 1993年
  

黄陵文典 黄帝研究卷/《黄陵文典》编纂委员会编.—西安:陕西人民出版社,2008.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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